◇◇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净土洁食”还是“沃土洁食”？——与赵其国院士商榷 溯实话 提起中科院南京土壤所赵其国院士，如雷灌耳，科技界、农学界，没有不知 其大名的。虽然本人久闻赵院士大名，但是与赵院士没有私交。然而，本人最近 无意在中国科学院赵院士的有关“东南沿海经济快速发展地区环境污染状况调查 及其治理对策”一网页，（详细请见 2003年7月2日网页：中国科学院学部与院 士 ） http://www.casad.ac.cn/the_whole_web_root/chinese/zxpy/consultation_qu ery_brow.asp?id=35 上发现介绍上海地区设施栽培土壤中重金属污染时有如下 段落：“上海市郊10个主要设施蔬菜园艺场中，有的土壤锌含量高达517mg/kg， 超标5倍之多；而砷含量全部高于5.0mg/kg的安全线，有的已超过10mg/kg污染线， 原则上已不适宜于无公害蔬菜的种植。此外，菜地土壤硝酸盐含量也大幅度增 加。”等字句。根据土壤中锌含量为517 mg/kg，砷含量为>5毫克/公斤时，就断 言土壤中锌含量超标5倍多，砷含量全部高于5.0mg/kg的安全线，有的已超过 10mg/kg污染线，这与实际情况不符！本人仔细对照了国家标准，国外许多国家 和国际组织有关土壤中重金属限量标准数值，发现这些结论是没有根据的。事实 上，我国颁布的土壤中8种重金属限量标准（详见GB 15618－1995），对于锌， 依据土壤pH值不同，分别设置的数值是200-500 mg/kg之间，用背景值100 mg/kg 作为土壤中的限量值是没有根据的；而对于砷，则分别是：30-20 mg/kg，以上 海土壤中砷含量在5-10 mg/kg范围内，不存在污染的可能。还需要说明的是，我 国所制定的标准一般比国外的都要偏低、偏严，而即使这样，无论如何也不能得 出上海地区土壤中的锌和砷出现了污染的结论，更无法得出这些土壤不能用于无 公害农产品生产的结论。不要小看这些结论，如果是处于象赵院士这样重量级人 物之口，这可能造成当地政府部门在农业发展政策上的重大决策失误！ 目前，我国对于土壤中重金属污染保持高度警惕，但是似乎到了草木皆兵的 地步。我国国家标准把土壤中几种重金属硬要制定成土壤环境质量也是没有根据 的（关于对国家标准GB15618-1995的评估将在最近帖子涉及）。而且该标准对于 许多指标制定得偏严，导致人为制造出高百分比土壤受重金属污染率。这些，已 经导致我国农业发展政策出现不应有的失误。其中制定、验收这一标准的专家不 乏多名院士。事实上，根据国外经验，土壤中的锌含量即使在700 mg/kg水平也 不值得大惊小怪，因为锌的存在不仅是农作物的必需元素，而且锌的存在还可以 有利于防止重金属镉对农作物污染。 在过去的十多年中，我国一些学者，甚至一些大腕学者热衷于研究土壤中一 些重金属和非金属污染物。在2003年，有几位工程院院士参加的中科院的香山会 议，为修复土壤中重金属污染大开了绿灯。对土壤中重金属污染进行修复，作为 一项科学研究，无可厚非，问题是把土壤重金属的去除作为我国土壤领域主要环 境保护内容，至少陷入到了“检了芝麻丢了西瓜”之尴尬！事实上，由于这些专 家的理论与学术水平在目前统治着我国学术界，在过去的年月里，我国许多科研 项目诸如国家攻关、973、863等已经把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用在了对土壤中 重金属的调查、和土壤重金属污染的修复上。这不仅浪费了大量资源，而且也导 致我国农业发展政策失误。造成这一问题的主要原因是我国土壤学学术界学术腐 败和学术水平太差！ 近2年赵院士提出的“净土洁食”主张 （http://www.casad.ac.cn/2005-3/2005323240424.htm），恐怕是让土壤中重 金属给吓坏了，也是该先生对土壤污染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代表作。赵院士的意 思是说要生产出安全的农产品，土壤必须要清洁。初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而且 根据这一理论，赵院士甚至得出了一个结论：我国长江沿岸，由于所谓的土壤受 到“污染“，应该停止种植粮食、蔬菜、水果等用于食物的农作物，要改种花卉、 林木什么的，这可是一个惊天的指示与举措！如果落实下去，可能影响数千万农 民的生计！就在作者撰写该帖子时，传来了广东省惊呼珠江三角洲40%农田土壤 受重金属污染，我想之所以造成这么大比例土壤受重金属污染，是因为我国制定 的土壤中Cd、Hg控制限量标准太严格所致！ 我国土壤污染真的有那么严重吗？首先，判断土壤是否受到污染必须要有一 个标准。目前我国土壤的污染物控制标准的确有问题，是世界上最严格的（见 GB15618-95），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颁布的控制标准是世界上最严格的这是不 正常的。特别是对于重金属Cd和Hg所设定的限量数值比世界上任何国家都要严格， 但这并不表明我国的这一标准有充分的科学依据、社会依据、经济依据、法律依 据。其实，土壤中存在重金属是自然的，农作物需要一些重金属参与新陈代谢； 土壤中也有形形色色的数千种酶，也需要重金属的参与。过去人们认为的有毒元 素诸如Ni、Cr等目前甚至被认为是人类的营养元素。最近，连砒霜---砷已经被 科学研究证明是动物需要的营养元素之一，重金属Cd最近也发现是一些生物新陈 代谢中必须元素。实际上，目前暂时还不清楚是否为生命代谢所需要的重金属元 素主要是Pb、Hg两种。以Cd为例，我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制定的土壤中限量标 准是0.3-0.6毫克/公斤；而目前即使发达国家，这一标准值大多在2-12毫克/公 斤之间。根据我本人掌握的数据，如果按照国际通用土壤中重金属Cd限量标准 （欧、美、加拿大、澳大利亚大多数国家制定限量在2-12毫克/公斤）来判断， 我国大部分农田土壤中Cd的含量在安全限量之内；而如果用0.3-0.6毫克/公斤这 些数值作为尺子，的确人为地制造了不少“污染”土壤。至于那些惊呼土壤中重 金属元素检出率为100%，从而想证明我国土壤受到重金属污染的说法更是没有科 学依据的！ 此外，按照目前国际上土壤质量的权威定义，土壤质量不能单纯看作是为植 物提供N、P、K等营养成分的能力，也不是象GB15618-95所赋予的那几种重金属 不超过限量就等于土壤质量高。相反，土壤质量必须看作是支撑农产品生产能力、 保护食物安全、保护环境、保护人和动物健康的综合能力！评估土壤质量要使用 土壤的物理、化学，特别是生物参数，其中生物参数最为重要。也就是说，土壤 中生物或生物多样性是代表土壤生命活力，土壤中生物多样性是土壤质量的核心 构成，是土壤质量的内涵。而土壤中那几种重金属含量充其量只不过是土壤化学 性质中的一个或几个参数而已。 目前，我国科技界特别是农学界对土壤质量的内涵基本上没有清楚和清醒地 认识，他们不去深究土壤中常量元素，诸如C、H、O、N、P、K的生物地球化学循 环出现的紊乱而对农业生态系造成的严重环境、生态后果，而是沉溺于大做土壤 中几种有机、无机污染物文章，甚至把土壤中个别几种所谓的重金属元素含量说 成是土壤质量全部内涵的做法，是一种明显认识误区。 那么土壤是否就不存在被外来物质污染的可能性呢？当然不是！我们还是要 千方百计从污染源源头控制诸如重金属、有毒人造化合物对土壤的污染。例如， 严格控制工业、矿山开采业、交通业排放污水，严格防止重金属对大气污染，严 格防止含重金属的废弃物向农田处置，防止化学肥料中重金属污染等。那么，土 壤中有毒化合物限量究竟应该如何限定呢？什么样的含量才算是污染呢？2002年 世界卫生组织发表了土壤中某些污染物控制限量，这份文件 （http://envisci.ucr.edu/downloads/chang/WHO_Draft_2002%20final.doc） 是包括我国学者在内的一批科学家利用计算机模拟，综合了世界上大多数科研成 果得出得结论。应该看作是目前最为权威的用来判断土壤是否受到污染的标准。 WHO推荐的土壤中某些金属元素和有机化合物控制限量 无机元素 最大允许限量 有机化合物 最大允许限量 (mg kg-1) (mg kg-1) Ag 3 爱氏剂 0.48 As 8 苯 0.14 B* 1.7 多环芳烃PAH (以苯并[a]芘计 16 Ba* 302 氯丹 3 Be* 0.2 氯代苯 211 Cd 4 氯仿 0.47 F 635 二氯苯 15 Hg 7 2,4 – D 0.25 Mo* 0.6 DDT 1.54 Ni 107 狄氏剂 0.17 Pb 84 七氯 0.18 Sb 36 六氯苯 1.40 Se 6 芘类化合物 41 Tl* 0.3 林丹 12 V* 47 甲氧氯 4.27 五氯苯酚 14 多氯联苯类（PCBs） 0.89 四氯乙烷 1.25 四氯乙烯 0.54 甲苯 12 毒杀芬 0.0013 2,4,5 – T 3.82 三氯乙烷 0.68 邻苯二甲酸酯 13,733 苯乙烯 0.68 二恶英 0.00012 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对土壤中Cd、Hg的最大限量分别界定为4和7毫克/公 斤。与我国目前的0.3-0.6, 0.3-1.0相比，大相径庭！ 如果根据这个标准来判断我国土壤受到污染状况，从笔者所掌握我国土壤中 监测数据的资料看，可以毫不怀疑地说，除了极个别的地方，我国土壤基本上不 存在被污染情况，我国土壤基本上是“干净”的。根据江苏省农产品质量检验测 试中心最近调查的数据，重金属对江苏农业土壤污染并不严重， （http://www.nies.org/ree/kw/PDF/050108.PDF）。即使对于长江、珠江三角 洲也不存在到了弃农种花的必须。目前我国有一些学者认为影响我国初级农产品 安全的主要障碍是所谓的土壤污染也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只能是自己吓唬自己。 那么为什么我国目前农产品安全问题不断，长期解决不了？甚至有些农产品 的确出现了重金属污染呢？这主要是因为目前我国土壤退化太严重了，我国农业 生态系质量太差了，或者说我国农业生态系整体上生物多样性下降太快了。例如， 根据普查，全国范围内土壤中有机质含量不到1%；河南这个全国粮食主产区，竟 有80%的耕地土壤中有机质含量低于1%。土壤退化是由于农业实践行为不合理， 导致其中有机质氧化而大幅度下降。由于有机质是土壤中生物多样性的“食物”， 土壤缺乏有机质造成土壤生物多样性下降；土壤没有生物，导致土壤物理、化学， 特别是生物性质恶化；土壤没有足够的生物多样性才造成生产潜力下降，造成病 虫害滋生；土壤缺乏生物多样性，造成土壤团粒结构不稳定，物理性质变差，导 致土壤容易被侵蚀；土壤缺乏有机质，太贫瘠，造成土壤中重金属更加容易向农 作物转移，污染初级农产品。一言一蔽之，我国土壤缺乏有机质，目前正处于严 重的“饥饿”状态，这种农业生态系是无法行使它的正常的各种功能！这正是目 前我国农业的灾难所在。至于对初级农产品的污染，大气中的漂尘也是一个重要 的污染途径，这需要我们认真地从工厂、矿山源头环保治理入手，而真正经过土 壤---农作物这个途径造成对初级农产品污染的可能性从总体上看，应该不是主 要问题。 因此，把“净土洁食”改为“沃土净食”应该是再合适、再恰当不过的了！ 不知赵院士是否同意在下的看法？ (XYS20060228)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